小燕尔 第198节

作品:《小燕尔

    林道雪看得一直笑,云芹捧着茶杯,轻啜不语。

    何桂娥:“婶子吃茶。”

    林道雪回过神,说:“哎哟我这,看到阿蔗这般好,我就想笑。”

    她想想自己和云芹的关系,不必打机锋,便直接问:“云芹,你想过阿蔗婚事么?”

    云芹拿了块甜瓜吃,说:“我们不急,阿蔗我们至少留到十八岁。”

    何桂娥:“我要是婶娘,都想留到八十八。”

    云芹:“我可能没那么耐活。”

    几人都笑了。

    林道雪心道她喜欢陆蔗,可惜姚家和现在的陆家比起,就差了点。

    除非儿子中进士,否则,她暂不敢想。

    话题岔开,几人又吃茶聊话。

    过了片刻,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晴空万里,这时候就乌云笼罩,雷声隆隆。

    云芹嗅到雨前的泥土味,吩咐人拿伞去给陆蔗一行。

    另一边,陆蔗也发现要下雨了,她捧着一怀抱的荷花,招呼王爱春几人:

    “都来,都来,我娘肯定叫人送伞了,咱们就近在这屋檐下躲一躲。”

    小孩们服她,纷纷跑到屋檐下。

    陆蔗跑的时候,怀里的荷花掉了一朵,她“啊”了声,回过头,姚端已把荷花拿了起来。

    两人来不及说什么,挤到屋檐下。

    他们来晚了,屋檐就外面一圈的位置。

    王爱春招呼陆蔗:“阿蔗快来。”

    陆蔗:“好。”

    陆蔗占了一个位置,剩下的位置姚端也能站,只是这样,他们手臂会相触。

    于是,他半个身子站在屋檐外。

    陆蔗起先不知觉,是雨下了起来后,她眼角余光发现,他外侧手臂在淌着水珠。

    她一愣,小声:“你……”

    姚端回过神,目光轻轻闪烁,说:“上回我父亲说错话了,抱歉。”

    陆蔗:“啊?说了什么?”

    姚益在陆挚面前说“青梅竹马”,叫姚端耻然,认为并非君子之举,许久未能释怀。

    见她不知,他心中却没放松,只说:“无事。”

    陆蔗想了想,只怕是些冒犯的话,也闭了嘴。

    只是,他爹说的话,如何是他来道歉,娘亲说得对,读书人总有点“呆”。

    王爱春呼口气,说:“好凉快的风啊。”

    陆蔗:“唔。”

    她悄悄用手背贴发热的脸颊,只觉不凉快。

    ……

    这一日,陆蔗捧着许多荷花回来。

    她兴致勃勃,道:“我要做荷花笺,娘亲会吗?”

    云芹:“不太会,不过陆挚和我说过,我试试。”

    凡事都是试试开始,陆蔗也捋起袖子,听云芹指挥。

    待得天黑后,陆挚穿着蓑衣,骑马回到庄子。

    他把马缰交给李辗,李辗自愿从杭州跟来,行事愈发妥当,牵马去了。而陆挚抬眼,屋内点着灯,窗户投影里,看出云芹和陆蔗凑在一处,不知在做什么。

    他心内疑惑,先是进屋,嗅得满屋荷花清香,桌上大片花瓣四散。

    云芹嘴里咬着一片荷花瓣,正在发呆。

    陆蔗:“好像又失败了。”

    云芹缓缓嚼荷花瓣,口齿模糊:“不应该。”

    陆挚清清嗓子。

    陆蔗一喜:“爹爹回来了!”

    得知她们在做荷花笺,云芹屡败屡战,陆挚知她又犟了,笑说:“我来吧。”

    云芹眼底又燃起亮光。

    陆挚晚饭也顾不上吃,他拿出泡好的荷花瓣,铺在纸上,用小刀裁切边缘。

    他的手很稳,语气也低沉:“要把花瓣形状修好。”

    云芹:“哦,是这样。”

    陆蔗:“跟娘亲教的完全不一样,”

    陆挚分神回了一句:“你娘是总‘灵机一动’,所以容易弄坏了。”

    陆蔗看向云芹,云芹低头。

    陆挚勾起唇角:“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或者说,特别好。

    云芹重新挺起胸膛:“没错。”

    陆蔗:“……”

    久不做这些,陆挚有些生疏,姑且完成第一瓣,等明天晒过太阳就好。

    陆蔗捧着荷花笺,很是高兴:“真漂亮!”

    陆挚:“这和裱画的原理差不离。”

    陆蔗:“裱画?”

    云芹说:“家里那幅《小鸡炖蘑菇》就是你爹裱的。”

    陆蔗:“好好玩,我还想做一张。”

    云芹拍拍手:“等你爹吃完饭再来。”

    前面好一些失败的荷花笺,云芹也没浪费。

    她先焯水去掉花瓣的涩味,裹上豆沙和鸡蛋糊下锅油炸,花瓣香味清香,豆沙清甜,怎么吃都不油腻。

    目下云芹不经常下厨,她难得做一回,陆挚和陆蔗你一瓣,我一瓣地分,生怕对方多拿。

    云芹捧着一碟子炸荷花吃,一边笑一边吃。

    隔日晚上,陆挚挑出最大的一瓣荷花,着手做了一张荷花笺送给云芹。

    陆蔗从陆挚这学了八。九成后,也自己上手,这次成功了。

    她高兴地托着荷花笺,四处“游街”,遇到人就问:“好看吗,好看吗?”

    仆役纷纷笑道:“ 真好看。”

    云芹看她这神气模样,也是笑了几回。

    夜里,云芹和陆挚躺在一处,说:“阿蔗还真喜欢。”

    陆挚理她鬓发,说:“阿蔗是有些天分。我认识一个修画大师,不若请教一下?”

    云芹:“好。”

    隔日,得知父母要给自己找师父,陆蔗更是高兴,全然没了平日读书的懒劲。

    不久后确定,她同大师学手艺,束脩是陆挚一幅画。

    宝珍听闻后,自觉作为干娘,也要为陆蔗打算,去京外掳了另一位修画大师。

    当然,束脩还是陆挚一幅画。

    晚上,云芹睡得香,陆挚在书房挑灯画画时,心道这位郡主真是极为多管闲事。

    自然,这对陆蔗而言不是坏事,多学手艺,方能融会贯通。

    她很是忙碌,每日都要出府,五妹受云芹嘱托,傍晚在大门口摇着尾巴,接她回来。

    这日陆蔗背着一卷画,将双手藏在袖子里取暖。

    见到五妹,她故意:“汪!”

    五妹甩甩耳朵:“汪汪!”

    陆蔗:“汪汪!”

    五妹:“汪汪汪!”

    突然,身后传来男子年轻的咳嗽声,陆蔗吓一跳,回头只看是姚端。

    一时,她想到学狗叫被听到,有点赧然。

    她问:“你是来找我爹的么?他还没下值。”

    姚端嘴角掩去笑意,说:“蔗姑娘,我做了荷花笺。”

    “原就是你的荷花,只是,听说你自己做了荷花笺,却不知还需要否。”

    他用的荷花,正是那日捡了陆蔗的。

    陆蔗伸出手:“你要送我?给我吧。”

    这回轮到姚端面红,他从袖子里拿出盒子,双手递过去。

    陆蔗道:“多谢。”

    姚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