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尔 第157节

作品:《小燕尔

    陆挚险些脱口而出,到底有前面的事,就不好再显摆。

    他斟酌片刻,说:“臣画的是……”

    忽的,他抬眉,看向楼下,忽的一笑。

    宝珍随他目光看下去,这时候还早,猎到东西的都是年轻武将,却有个女人一只手拎着一袋猎物。

    她眉眼张扬,朝这边招着手。

    宝珍大喜:“是她!”

    一时,她也忘了什么状元什么作画,倏地跑下楼,朝云芹冲过去。

    作者有话说:陆挚:见到我妻,您为何如此激动[问号][问号][问号]

    第91章 如梦令。

    ……

    秋狝猎场是专门清过的, 没有猛兽,诸如獐、兔、鹿、羊、鸡等,也都是前阵子才放进去养的。

    对云芹而言,来到这种地方, 就像大猫掉进小鼠窝——抓都抓不完。

    加之秋日凉爽, 林中阳光斑驳, 她心情很好, 帮别人搞猎物, 是顺手的事。

    宝珍只是她帮的其中一个。

    所以,当宝珍跑到她跟前,云芹有些不解,等宝珍提到兔子, 她才想起来。

    宝珍说:“你说它太瘦,我给放回去了。”

    云芹:“它以前是人养的, 在这里难活。”

    宝珍有些可惜:“那不就是死了?”

    云芹:“没事,会被吃掉。”

    宝珍觉得和死了也没差。

    她想起一事, 说:“你小心些,刚刚画楼上,有个人在画你, 恐怕见你好看,心思不正。”

    云芹抬眼:“哦, 那应该是我丈夫。”

    画楼上,陆挚单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看她们。

    说完这话, 云芹竟有些明白,为何陆挚之前会和别人提自己,譬如此时不提他解释, 就难说了。

    宝珍一愣,才恍然明白,说:“原来你是跟他挥手,我以为你跟我招呼。”

    云芹朝她挥挥手,笑说:“那我给你补一个招呼。”

    宝珍“噗嗤”笑出声,说:“好吧,你为何抓兔子这么熟练?”

    云芹老实说:“小时候抓不到兔子就没肉吃。”

    宝珍:“你不是盛京人?”

    云芹:“不是。”

    若宝珍从头待在盛京,或许不会追着云芹说话。

    但她在外五年,回来后憋得慌,好容易遇到个有话直说的,自是禁不住询问。

    两人一问一答,驾马并行,不必详说。

    秋狝共三日,云芹玩了两日,第三日夜里,她和陆挚闹了会儿,一个想按人,一个不给按。

    末了,陆挚一手捉她的手,一手按在她韧韧的腰上。

    他方要低头,云芹脸颊薄红,赶紧说:“等一下,我有话说。”

    陆挚心知她在让着自己,否则他想按着她谈何容易。

    他停下,疑惑地看她。

    云芹清清嗓子,说:“明天我不去猎场了。”

    陆挚:“不去和你的郡主打猎了?不好玩吗?”

    云芹:“好玩,不过,和真的打猎不一样。”

    秋狝的猎物之前是被驯养的,就算一时被人吓到,也没有半点警觉性。

    因为山里一头狼都没有。

    她小声说:“我有点明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什么了。”

    陆挚心中起了思忖,道:“是。”

    天下太平许久,未必全是好事。

    自然,秋狝最后一日,女眷可以选择不去,官员却没那么自由。

    寅时,陆挚起来后就着冷水洗漱,精神许多,他朝炭盆里添了点炭,看云芹睡得熟,悄声亲了好几下。

    云芹闭着眼,把脸缩到被团里。

    他好笑,这才换上官袍,骑着黑云去了郊野猎场。

    他只第一日一半时候在画楼上,其余时候,还是和其他文臣一般,伴君王侧,以供随时调遣。

    到了楼台,陆挚提袍拾阶而上,宝珍正要下来。

    他后退几步,让宝珍先下。

    宝珍问:“云芹呢?”

    陆挚:“今日她不适,就不过来了。”

    宝珍不信,生出去捉她起来的心思,陆挚看透了,只说:“郡主若要离开,官家和王爷会叫上禁军跟随。”

    宝珍黑了脸。

    在西南时,她自在惯了,最讨厌身后跟着一群人。

    陆挚说得对,她要是擅自离开,又得带着一大波人。

    况且她私心底很不喜欢霍征。

    她顿时厌烦,只说:“算了,下回吧。”

    陆挚淡淡一笑,不再应话。

    他和云芹倒也没想到,这日过后,云芹和这位郡主意外地熟络起来。

    目下,昌王背着手站在栏杆处,看着郡主和陆挚说过话,郡主离开,陆挚上楼。

    盛京不缺“郡主”,但宝珍是所有郡主里,唯一一个有封号的。

    宝珍,宝珍,可见宠爱。

    当年他没能彻底扳倒弟弟衡王,就是因为皇帝心疼宝珍,所以衡王最后去了西南,潜伏起来。

    回想这一年多,昌王缓缓攥住了手。

    树倒猢狲散,他身边冷清了许多,倒也有一些忠心的,比如赖矮子。

    赖矮子踮着脚,也发现陆挚和郡主,他说:“王爷,听说那陆湘家里,有意和衡王家结亲。”

    昌王气笑了:“他家也配?”

    陆湘任兵部侍郎多年,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但皇帝不重视,兵部地位远低于其余五部。

    就算陆湘是兵部尚书,他儿子也配不上宝珍,何况现在。

    昌王想象得到衡王得知消息,该如何暴跳如雷。

    但如果是宝珍自己想要……

    赖矮子又说:“前阵子,小的听说一事。”

    他看看左右,压低声,说:“郡主夸过陆仲圭的文章。”

    陆仲圭是陆伯钰的弟弟、陆停鹤的兄长,在国子监进学,上一科没中举,正备考下一科。

    昌王眉头紧紧拧着:“去西南五年,她没读过书?陆仲圭能写什么好的?”

    赖矮子:“这就是陆家投其所好了。”

    陆家本家是想“循序渐进”,以打动宝珍,叫她甘愿下嫁。

    昌王与陆家有仇,见不得他家与衡王结亲。

    赖矮子当即说:“王爷,小的有个办法,保管搅黄陆家的心思。”

    正好现在,宝珍亲近清水巷陆家,清水巷和本家,又有多年矛盾。

    宝珍离京多年,许多事情她很不清楚。

    只要昌王运作一下,调走她身边最贴心的婢女,宝珍更是如睁眼瞎。

    没多久,宝珍的婢女感染风寒,挪到外面住。

    新来的婢女告诉她:“陆状元还是陆家旁支。”

    宝珍:“陆家?陆仲圭他家吗?”

    婢女:“是。”

    宝珍对陆仲圭有几分好感,因陆仲圭的文章里,大谈女诫之不必要。

    她从未见过这种文章。

    此时得知这两个陆本是一家,她也高兴。

    于是她应了陆家的邀约,去陆家赴宴,见了陆仲圭,有所交谈。

    她的转变,陆家本家有所察觉。

    若非秋狝后她与清水巷关系近,是不会这么快同意见陆仲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