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尔 第49节

作品:《小燕尔

    云芹抬起手晃晃,漂亮的事物,没有人会不喜欢。

    她弯起眉眼,笑道:“谢谢祖母。”

    胡阿婆瞧着这一幕,想到自己被那不肖无赖打跑的儿媳,悄悄抹了下泪。

    何老太完成心中一件大事,正有些感慨,只听云芹说:“我却没备礼物给祖母,不过……”

    何老太:“哦?”

    云芹往身边一扯,把陆挚拉了过来,陆挚尚且没明白为何,她拍拍他肩膀:“陆挚姑且算是好孙婿,请老太太笑纳。”

    场上众人:“……”

    她神情愈认真,众人愈发觉得好笑,好么,一场祖母对孙媳的认同宴,也成孙媳对祖母的认同宴了!

    何老太终于忍不住,拍了下大腿:“好你个油嘴滑舌的!”

    话语再寻不出一丝严厉,可不笑得正欢?

    云芹也笑吟吟:“就说满意不吧。”

    春婆婆:“顶顶的满意!”

    陆挚笑着握住云芹的手,十指微扣,心中暖得发软,却也莫名赧然。

    还真像他在“见公婆”。

    何老太又想起前头,云芹怕她骂人骂累了,还给她倒茶喝,她这下终于琢磨过来——原来,当时也如此时,她这是被云芹给哄好了!

    万没想到,强横地活到这把年纪,她居然也叫一个小辈哄得这么开心!

    何老太几分别扭,只是,开怀也是真开怀。

    ……

    这日晚上,老太太的笑声,竟也传到其他几个院子。

    西向院子那边,大舅妈很是惊讶,何二表兄吃着饭,差点噎住,吃了几口水捶胸口,才缓过来:“娘欸,祖母在笑什么!”

    李茹惠也笑了,她心知老太太心情好,受益的是全家。

    北院,邓巧君常听何老太敞开声音骂人,笑得这样明朗,却不多见。

    她抚着日渐鼓起来的肚皮,困惑:“搞什么,何宗远和陆挚中状元啦?”

    冯婆子酸里酸气:“糊涂老太婆,这是和外孙一家亲亲蜜蜜呢!”

    实则邓巧君并不在意何老太,只要不是何宗远、陆挚又把何善宝比得一无是处就好。

    她缝着小孩穿的袜子,说:“这有什么,你的意思,难不成我的小孩,日后不能和邓家亲亲蜜蜜?”

    冯婆子:“哎呀,我这多嘴。”

    不论各房心思,这顿晚饭,云芹和陆挚也吃得开心,最后,牵着手一起回了东北院。

    一眨眼就过了戌时,侧屋里,云芹把何玉娘哄睡了,小声掩门,端着烛台回主屋。

    陆挚已批好了学生课业,他坐在榻上,卷着一本书在看。

    云芹郑重收好翡翠镯子,惦记着今天纠正的错字,眼看笔墨纸砚都备好,便也坐下,端着笔,写了几个“越”字。

    看她在模仿自己的字,陆挚探过身来,用指尖点点纸张,说:“得学着写自己的。”

    云芹老实说:“我写得不好。”

    她有自信能写好,但眼下有待加强。

    陆挚:“那我的字,很好看?”

    云芹稍稍抬眼。

    不知何时,两人坐得很近。

    陆挚今天才洗过头发,有一股清香的皂角味。

    他向来一丝不苟,不像云芹对头发随便挽挽就过,他把全部头发梳在发顶,用布巾绑好。

    昏黄的烛光下,他眉骨优越,鼻尖晕开一块阴影,五官十分好看。

    她目光顿了顿:“好看。”

    陆挚却没放过她这一瞬的打量,低低笑了下:“你这句,只夸我的字吗?”

    他是好看而自知,却不惹人讨厌,春风和煦一般。

    可云芹心里虽明白,却说不出口,只模棱两可:“唔。”

    陆挚微微低头,拇指拂过她的脸颊:“你也好看。”

    云芹长睫颤了一下,又眨眨眼眸。

    这次文木花来何家,也夸何家伙食极好,像何家这样,除了早餐,基本每一顿都有肉的,在这几个村里都不常见。

    云芹在何家养得双颊丰满,气色丰润,眉眼更添昳丽。

    陆挚按住她在乱涂的笔,笔掉了,在纸上骨碌滚了一圈。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

    桂花与果香,在他们的吻中交替,云芹抓住他的衣襟,吻着吻着,竟有一瞬,忘了如何呼吸般,气息变得短促。

    忽的,陆挚吹灭蜡烛,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穿过她膝盖窝,将人横抱起来。

    云芹紧张得把他衣襟都抓皱了。

    她七岁过后,自认为长大了,不和云广汉玩飞高高的游戏,就再没有体会过这种突然腾空的感觉。

    陆挚将她放在床上,云芹悄悄松口气。

    陆挚好笑:“我虽是个书生,却不会摔着你的。”

    云芹被看透小心思,把脸埋到被子里。

    陆挚不由她躲着。

    他吻着她小巧玲珑的耳垂,一路亲到她脖子处,抬起她的脸,又亲她的唇。

    从前他们亲吻,都是站着的,唯一躺在榻上亲的那次,一个装醉,一个偷吻,心照不宣假装不知。

    这一次躺在一处,这个吻密得让人喘不过气,云芹不由启唇,陆挚眸底一沉,舌尖侵入她唇间。

    舌尖相触,骤地分离,又小心翼翼靠近,试探。

    水声好似回响在脑海里。

    大冬天里,云芹觉得,手脚都热得不行。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锲而不舍地敲着,云芹迟钝地反应过来,摇摇头,陆挚松开她,气息有些喘,唇色水润。

    两人都没动,就听外面传来何玉娘呶呶不休的声音:“云芹!睡觉!”

    云芹来之前,何玉娘和邓巧君在侧屋睡时,是井水不犯河水,自己一人睡的。

    所以现在,主侧屋分开,他们本也没觉得有问题。

    可何玉娘还在叫人。

    云芹松开环着陆挚脖颈的手,刚要起来,陆挚却低头,额头碰着她额头,不动。

    云芹:“婆婆在外面……”

    他深深看进她眼底,声音沙哑:“母亲能自己睡的。她虽是孩子心性,但,不是真的小孩。”

    果然,何玉娘没叫到人,一脸疑惑,回到侧屋,关门。

    屋内,陆挚:“母亲回去了。”

    云芹垂着视线,“嗯嗯”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 手捧着她的脸。

    两人贴得极近。

    黑暗里,他的眼底,盛着一层薄薄的月色,他拇指按着她的唇,悄声:“阿芹,我也不是小孩。”

    第35章 烧热水。

    从小, 云芹的力气就比同龄人大,甚至比大人的力气,还要大。

    在小孩们还扛不起斧头的年纪,她已经能和云广汉在山上猎狼, 虽然被文木花发现后, 把父女都训了一顿, 云广汉跪了半日, 保证下次不敢了。

    那往后, 文木花总说的一句话是,既有一身力气,要用到正道上,更不能做坏事。

    云芹牢牢记着, 这么多年,她待人待事, 总是心平气和的时候居多。

    归根结底,她有底气, 只要人不犯她,她自不会犯人,虽不带恶意, 难免将对方看成弱势的人。

    而相比大人,小孩大部分是弱势。

    把大家都当小孩就好了。这是她藏在心底的小心思, 连文木花都没察觉。

    如今被陆挚挑明,她眼眸圆睁,看着他眼底似笑非笑, 她避开目光,嘀咕:“我知道的。”

    她当然明白,陆挚不是小孩, 是她的丈夫,他们之间,就像她爹娘那样。

    只是,这么久了,她尚且不明白,具体的差别在哪。

    今日就是要探索这种差别。

    陆挚眼睑微动,一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腰带上,另一只手,也抚到她的腰带。

    衣裳缓缓解开。

    云芹的皮肤是象牙白,冬天穿得多,重重衣襟后,她两道锁骨细长,像是一块天然的温玉,手臂线条修长,却不柔软。

    陆挚喉结轻动。

    湿润的吻从脖颈一路落下,他暖热的呼吸,包裹着云芹,云芹手指软了,摸到了身下鸳鸯纹样,似乎被烫到了,屈了起来。

    他们是两只懵懂的小兽,没有谁是熟练的,只在心跳狂跃、体温骤升的边缘,一点点试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