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作品:《希望之线》 翻到某一页时,松宫一惊原本贴在那里的照片被撕掉了,看衬纸上的痕迹就能明白。
这里的照片呢?松宫问。
久惠望着白色的纸面,睁大眼睛。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撕过啊。
那就是绵贯做的。他为什么偏偏撕下这一页里的照片呢?
松宫翻到下一页,这里的照片还在。弥生已完全长大,比起少女时代,用青春期这个词来形容更为恰当。
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时,松宫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同时意识到刚才所抱有的熟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怎么可能!极度的冲击令他的思维陷入混乱。
第18章
行伸时不时地看一眼墙上靠近天花板处的电视,默默地动着筷子。今晚他点了味噌汤青花鱼套餐,汤里的菜是蚬贝。
吃完饭后,他看了看表,刚过晚上八点。想必萌奈也已经吃完晚饭,躲进自己的房间了。他叫来店员,准备结账。
那个姓松宫的刑警去过学校后,萌奈变得有点奇怪。她说看过花冢弥生的照片后,发现花冢弥生经常来看网球部练习。
那个阿姨为什么会到我们学校来呢?
面对萌奈的疑问,行伸歪着头说:谁知道呢。应该是去那附近办事,顺便参观一下吧。我想她并不是特地去看你的。
十四岁的女儿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微微皱起的眉头将情绪表露无遗。不等女儿抛出下一个问题,行伸便逃进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早上两人只相处了一会儿,但萌奈像是有话要说。行伸装作没有注意到,匆忙逃出家门。他害怕与萌奈面对面。萌奈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敷衍之辞恐怕无法让她信服。
行伸付完账,走出定食屋。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正要往家走,听到身后有人唤他。
汐见先生!
他停住脚步,往后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松宫正向他走来。看来你已经吃过晚饭了。松宫应该是在餐馆附近监视自己。
又是什么事要找我?汐见面露不耐烦的神情。
松宫保持着爽朗的笑容,说道:上次我应该说过,我们希望你能给予协助,直到真相大白。
死缠着我这样的人,不会给你的调查带来任何帮助。
我不这么认为,所以今天才又来见你。能否腾出一点时间?三十分钟就行。
行伸夸张地叹了口气。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聊一小时、两小时都没问题啊。
不,那毕竟还是太强人所难了,三十分钟就够。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
我已经找好地方,可以两个人好好说话。松宫说着,用右手指出方向。
无奈之下,行伸迈开了步子,与松宫并肩而行。你在刑警里算是优秀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算是一个老好人吧,自己这样评价自己是有点奇怪,可有人求我做事,我总是没法拒绝。我这样的人都觉得自己对你态度过于冷淡。一般人应该会感到不快,不想再见到我,可你却还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来找我。这大概就是刑警必备的素质吧。
你是在表扬我吗?
当然。
谢谢。不过呢,汐见先生,你并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完全没感受到你的冷淡。请求你,你就会协助我们正因为我确信这一点,才总跑来找你。
真是服了你了。行伸微微摇头,嘀咕了一句。
松宫带汐见去的是ktv。两人被引入店内,一路畅通无阻,看来已有预约,但屋里的卡拉ok设备没开。因为不能被分散注意力。松宫若无其事地说。
店员问他们喝什么饮料。松宫点了乌龙茶,行伸则要了啤酒,这样多少可以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行伸打量着室内,心想已经好几年没来过ktv了。
为了打起精神,要不唱一首?松宫半开玩笑地问道。
行伸哼了一声,苦笑起来。我去世的妻子很喜欢ktv,孩子出生前我们经常去,不过我不擅长唱歌,一直是听众兼负责点饮料的。你经常来玩吗?
我经常来,不过像今晚这样不开电源的情况比较多。松宫爽快地说。
看来,把ktv用作问话场所是家常便饭。原来如此。行伸耸了耸肩。
这时,饮料端来了。行伸立刻把手伸向啤酒瓶,但在碰到之前又停住了,他不想让对方察觉自己因紧张而口渴的事实。
松宫喝了一口乌龙茶,说道:好了,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松宫将手伸进上衣的内侧口袋,拿出几张照片,并排摆放在桌子上。
所有照片拍的都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看到照片的一瞬间,行伸的脸唰的一下白了,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拼命克制自己不让表情发生变化,但根本不知道能否顺利地遮掩过去。他偷看了松宫一眼,与那捕获猎物一般的锐利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有何感想?年轻能干的刑警问道。
行伸干咳一声,打量着照片,摩挲起下巴来。这照片有年头了,拍的是谁啊?
你没看出来吗?这是高中一年级时的花冢弥生女士。
是嘛!行伸表现得有些刻意,被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有点像她。
这些照片由花冢女士的父母保管,我看到后非常震惊。汐见先生,你怎么看?
什么叫我怎么看?有什么会让我大吃一惊的吗?
松宫拿起一张照片,朝向行伸。你不觉得和谁很像吗?这个人你可是非常熟悉的。
行伸故意歪起脑袋说:我想不出。
这就怪了。在我看来,她简直和萌奈一模一样啊!不,按出生顺序来看,应该说萌奈和这个少女一模一样。
行伸收起下巴,抬眼看着刑警。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我想确认一件事。汐见先生,我直说了。难道萌奈和花冢弥生女士有血缘关系?松宫的话的确直接,仿佛一把刀笔直地插入行伸的胸膛。
你这话说得奇怪。行伸抬高音量,萌奈和花冢女士有血缘关系?你的猜想到底从何而来?她们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觉得我在撒谎,可以去查户籍,随便查什么都行,直到你满意为止。对警察来说,这很简单吧?
我要说的不是户籍,而是血缘。松宫指着照片,我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她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这只是你的感受,我不觉得她们很像。就算很像,也是偶然罢了。这种事并不少见吧。
偶然长得一样确实很常见,据说每个人在世上都有三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可如果她们和同一家医疗机构扯上了关系,松宫继续道,就不能光靠这个理由来解释了。
行伸神色大变,声音也颤抖起来:你在说什么?
你故去的妻子怜子女士不是接受过不孕治疗吗?我问过怜子女士的母亲,萌奈是通过体外受精怀上的。那家医疗机构叫爱光妇女诊所,就在你们十多年前居住的公寓附近。
这又怎么了?
同一时期花冢弥生女士也苦于不孕,尝试了各种方法,而她就诊的医疗机构也是爱光妇女诊所。汐见先生,你还能把这归为偶然吗?
行伸做了个深呼吸,回视松宫。不是偶然又能是什么呢?
松宫抿了一口乌龙茶,放下玻璃杯,抱起双臂。这动作从容冷静得让人恼火,像是在愉快地思考如何料理一条搁在烤架上的鱼。我咨询过治疗不孕的专家,如果两个女人同时在同一家医疗机构进行体外受精,其中一个生下酷似另一个女人的孩子,会是怎么回事。那位专家很困惑,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他说,要么是体外受精时用了另一个女人的卵子,要么就是精子与卵子正确结合,但受精卵被错误地植入了另一个女人体内,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请等一下。行伸伸出右手,松宫先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正在触犯个人隐私,但我并没有胡说。
不,你就是在胡说。这种胡话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松宫先生,你是在说萌奈不是我和我妻子的孩子,你知道吗?
我没有断言,只是在说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