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就是世界上?最穷凶恶极、最不可饶恕、最该死的!

    自十四岁起,她?便起誓,要整遍世间?所?有?小偷,以报当年血海深仇。

    天下无贼的盛世,要靠她?微生?衔月!

    熊熊的怒火在身后燃烧,她?转起手?腕,正欲把这该死的小偷打成猪头,却见那店小二忽的上?前两步,一躬身,郑重其事道:“我出声贫寒,一时糊涂才做下?这样偷鸡摸狗的事,听了姑娘一席话,如今正是悔不当初,往后必定洗心革面!”

    他这话说的诚恳万分,言语里的愧疚悔恨已几乎要溢出来。

    微生?衔月一顿,想到这人连洗澡水都买不起,确实?是穷的过分可怜了些。

    她?正内心摇摆间?,倏尔想到十四岁那年沿街乞讨的黑暗历史,愤怒的火焰又?卷土重来。

    她?还没偷呢!

    她?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道:“我来给你?长长记性。”

    那伙计缓步退身,不知何时已到了窗户口。

    他双手?灵巧一推,下?一瞬已大笑?着纵身跳窗而出。

    刚落地便连翻了七八个跟头,声音已飘出去很远,“还是给你?自己长长记性吧,下?次记得先动手?!”

    微生?衔月自窗户口往下?看,那人影已变成很小一点。

    她?一边点头,一边露出个甜滋滋的笑?。

    好样的。

    符合对小偷的刻板印象。

    我倒要看看是你?快,还是我的三十三天快。

    她?双手?结印,手?链上?镶着的灵石叮铃作响,“三十三天,给我把这个该死的贼抓回?来。”

    话音刚落,腰上?的白玉雕花玉佩一闪,骤然化作十几片玉璧,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急如星火。

    那玉璧联结成青灰色的锁链,眨眼间?便如水蛇般缠上?了司空摘星的腰。

    他只觉腰间?一紧,下?一瞬已整个人飞身而起,被这诡异的东西硬生?生?拖回?了客栈房间?内。

    他被这玉璧毫不客气地丢在地上?,身下?的碎片乒铃作响,司空摘星却顾不上?分毫。

    他只遭雷劈了似的看着这腰间?联结成锁的玉璧,这是什么东西?

    他中迷魂药了??

    要是六扇门有?这东西,他是不是可以准备退隐江湖了?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这十几片玉璧汇聚形凝,在一双细腻白皙的手?中化为一块玉佩。

    他跌坐在地,毫无形象可言地顺着这双手?往上?看。

    微生?衔月正好整以暇地抱着臂,对上?他的目光,甜蜜笑?道:“接着跑啊,刚刚不是很得意吗?”

    司空摘星说不出话,他看着那玉佩,咽了咽口水,不耻下?问道:“这是?”

    “这是你?们这些凡人这辈子也没法拥有?的法器。”衔月下?巴一扬,骄矜道。

    司空摘星也不知信了没信,只眨了眨眼,点着头笑?道:“原来是仙子啊,恕我有?眼不识泰山。仙子就饶了我这次吧。”

    “饶了你??害我白白又?浪费了灵石,还想让我饶了你??”她?磨着牙踹他一脚。

    “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面还有?个属鸡的儿子,中间?还有?两个重病的哥嫂.......”

    衔月正琢磨着属鸡的孩子该是多?少岁,就见这人故技重施,凌空翻身,窜天炮似的冲出了窗口。

    屋顶上?的瓦片颤声轻响,这人飞檐走壁的本事倒也不差。

    衔月眼神都没分他一个,只扯着嗓子喊道:“三十三天!”

    几秒过后,她?看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司空摘星,轻嗤一声。

    那双杏眼凑到他面前,笑?盈盈道:“怎么不跑了?”

    这回?司空摘星终于笑?不出来了,他看着眼前这人得意的样子不说话。

    见他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衔月总算舒心了。

    之前那些明抢的强盗都被她?关进了苍海绘卷里干苦力,可是对着眼前这个行迹恶劣还行凶逃逸的贼,干苦力还是太便宜他了!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一样好东西。

    一片墨绿色的叶子凭空出现在她?手?上?,她?蹦蹦跳跳地走到书案边,拿起司空摘星跑腿买的笔,嘴上?还忍不住嘲讽道:“怎么不说话了?不为了你?属鸡的儿子求饶了?”

    司空摘星苦笑?道:“我认栽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知道我跑不了了。”

    衔月终于满意地露出一点笑?意,她?握着毛笔踹他一脚,问道:“说罢,叫什么名字?”

    这人闭了闭眼,只道:“你?要打就打,要杀就杀。”

    衔月又?是一脚,没好气道:“名!字!”

    这人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叫陆小凤。”

    衔月不疑有?他,转着笔确认道:“哪个陆?哪个小?哪个凤?”

    司空摘星正想说当然是陆小凤的陆,然而思及眼下?这一切都拜陆小凤所?赐。

    于是当下?就满脸苦涩地细细把这三个字一一拆解告知。

    他挖蚯蚓,陆小凤当然也不能闲着啊。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衔月撇了撇嘴,评价道。

    司空摘星极力忍着喉间?的笑?,淡淡道:“我陆小凤确实?无颜辩驳。”

    墨迹一点点沁进叶脉,须臾,那莹着黑光的墨绿色树叶猝然变成了透白色,而后似一叶飞舟般乘着风从窗口飘走了。

    它长脚自然不是为了逃跑,而是找陆小凤去了!

    微生?衔月瞪大了杏眼,转过头看向?司空摘星,咬牙切齿道:“你?不是陆小凤!你?竟然敢骗我!”

    她?一跺脚,径直上?前拧紧他胳膊上?的软肉,边扭边恼火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不说我弄死你?!”

    司空摘星被拧的倒吸一口冷气,连连求饶道:“我说我说,你?先放手?。”

    衔月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音,“你?还跟我提上?条件了!”

    “行,行,我告诉你?。”他信口胡诌道,“我叫陆小鸡。”

    第49章 恰逢敌手 就这点下三滥的手段也好意思……

    衔月深呼吸一口?, 反问道:“你说你叫陆小鸡?”

    那人点点头。

    “好,很好,把我当傻子。那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说到‘心狠手辣’这四个字时声音都有些扭曲变形。

    那人一听,急得噌一声站起身。

    刚起了小半个幅度就被玉璧锁着哐当倒下, 他?躺在地上呲牙咧嘴地辩解道:“我真叫陆小鸡。我一直不肯说, 其?实是因为?我羞于启齿。你也知道我家?里穷, 养鸡是全家?老小的指望啊.......”

    微生衔月一挑眼?, “那你是觉得陆小凤这个名字很好听咯?”

    司空摘星昧着良心道:“我一直想着,我要?是叫这个名字该多好。”

    衔月冷笑一声, “拜你所赐,这个不知道在哪儿的陆小凤可要?倒大霉了。他?死也猜不到, 是因为?有人羡慕嫉妒他?的名字,才会遭此一劫吧?多新鲜啊。”

    司空摘星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屋脊。

    什么陆小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微生衔月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可是那焱树叶, 她只有一片!

    现?在知道他?的名字已经没有半点用了!

    一个贼的名字只有晦气!

    衔月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气的牙痒痒, 把他?丢进苍海绘卷里当劳役前,不好好整整他?实在不甘心。

    她眼?珠子骨碌一转,忽的琢磨出点什么,陆小凤、属鸡的儿子、陆小鸡......

    她弯眼?一笑, 捡起地上的笔,喜滋滋地在他?脸上起笔作?画。

    司空摘星当然猜的到她会画什么东西,或者说这搅祸精能?画什么好东西?

    但他?脸皮厚,根本无所谓。这搅祸精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丢脸又怎么样?

    况且这还是他?的假脸,尽管丢。

    他?甚至悠然地闭起眼?,让她尽情?地画。

    衔月收起笔,走远两步端看着自?己的画作?, 满意地点点头,甜甜喊他?:“陆小鸡?”

    看到她那坏心眼?的笑,司空摘星心下突然就有不好的预感泛上来。

    他?眯起眼?,正要?看看她想搞什么鬼,就见一块黑色石头被随意地扔在他?脚边,熟悉的角度、熟悉的抛物线、熟悉的落点......

    蓝色的微光一闪,半空中就浮现?出一方光幕。

    上面正是司空摘星此刻的模样,他?狼狈的跌坐在地,被绑的跟粽子似的,脸上还画了一只大乌龟,最要?命的是额头上还写了陆小鸡三个大字。

    司空摘星与光幕中的自?己两两对望,瞪大了眼?睛!

    还未回过神,便听她不怀好意道:“特意为?你准备好了给那位陆小凤的赔罪礼,我是不是很贴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