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

    在她做出选择后，害怕陆时商会质问，她无法说出所以然。

    她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明明害怕的事情没有出现，陆时商什么都不问当做没有发生。

    两方拉扯，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季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以前也没有这样瞻前顾后，外界的一点波动就扰乱自己的心绪。

    刘佳敏从前总是教育自己，要平静，要稳定情绪，要忍耐。

    季予一直都是如此做的，十几年都是如此。

    偏这几天心绪乱得不像话，有时烦躁有时低落，情绪波动大的她看不下去任何电影。连文荔和她讨论下一部电影的筹备，她都分不出精力。

    患得患失，变得不想她。

    季予低眸看向呼吸平稳的陆时商，手与他的脸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她隔空描绘他的模样。

    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最后落在亲吻无数遍的嘴唇。

    手指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替她触摸替她亲吻。

    ……

    车辆停在车库，陆时商睁开惺忪的眼睛，睡了一觉声音更是沙哑：“到了？”

    季予伸出手扶着他：“嗯。”

    从昏暗的车库到明亮的电梯间，打开门又进入没有开灯的家。

    客厅一片黑暗，季予伸手想要打开灯，眼前明亮一秒又被手背的力量按下，屋内落入黑暗。

    “干什么……”

    她疑惑地转过头，话还没说完，尾音落入滚烫的呼吸。

    陆时商带着酒气，轻轻贴上季予的唇。抬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无法逃脱。

    明明接吻是常事，更亲密的事也做过。这个吻却像是第一次接吻那样青涩，一点点描绘，又像是羽毛划过，带着痒意的惩罚，季予颤动着睫毛，缓缓闭上眼睛。

    洒在耳边的呼吸更加滚烫，带着慌乱的气息。

    他的声音并不稳，脑袋后的手掌摩挲她的头发。

    “补上了。”

    第46章 目光 “陆时商，你能不能不要再让我难……

    补上什么……？

    刚想问这话什么意思, 季予顿了下，这才想起是晚上大冒险的那个吻。

    季予伸出手抚摸他的眉眼，轻声叫他的名字：“……陆时商。”

    陆时商低眸, 从喉咙里发出气声。

    他们的距离靠得很近，哪怕没有灯光也能看清对方的神情。

    那双明亮的眼眸映着季予的身影，那里像是一个漩涡，吸引着季予靠近。

    明知有危险, 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要靠近，可她还是控制不住。

    季予很轻地叹息, 似无奈似妥协：“陆时商，你能不能不要再让我难过了。”

    她用额头轻轻抵在陆时商的胸口。黑暗会放大所有感觉，她能听见陆时商愈发浓烈的心跳。

    季予终于意识到, 陆时商无论爱不爱她, 她都会忍不住心软妥协。

    她闭着眼睛回想刚才的目光。那样的深邃, 带着醉酒的迷离。

    她总是擅长期待, 擅长等待，擅长一份真心的出现。

    她给了刘佳敏许多机会, 理应也给陆时商一次机会。

    季予说完那句, 一直没再发出声音，有那么一瞬间陆时商以为她哭了, 慌得酒醒了大半，他连忙捧起季予的脸，光线太暗了, 两人都没想起来开灯, 他就那么贴着季予的脸，没有从她脸上看到眼泪才松口气。

    “我和闵瑜真的没有任何关系。那把伞确实是我给她的，但换作任何人下那么大雨我都会给。”陆时商一直捧着她的脸, 醉酒后说得每一句都很慢，“我没给过她机会。”

    季予握住他的手腕，移开一点才能够开口说话：“没关系，我不在乎。”

    “你……生气了。”

    陆时商语气低沉，带着肯定。

    “没有。”

    他皱着眉明显不相信，季予笑了：“你自己说的没有什么，我为什么还要生气。”

    陆时商还想说些什么，季予抱了抱他：“快睡吧，好困。”

    ***

    喝太多酒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上班陆时商头痛欲裂，中午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眯了会才好受一点。

    临近下班，本来想早点回去陪季予吃晚饭。

    这段时间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很累，陆时商有时想说些什么，看到她困倦的眼睛又作罢，让她好好休息。

    手机嘀嘀响，是沈明妤给他的消息

    【沈么：二哥，你下班直接来大哥这里，就你自己。】

    【陆时商：？】

    【陆时商：干什么？】

    沈明妤不会无缘无故给他这种没头没脑的消息，除非是有重要的事情。

    她又发来一条，你先别管什么事，你一定必须要来，不来我们去公司堵你。

    陆时商只觉得莫名其妙，下班后还是驱车去孟观汀的住处。

    本来以为也就沈明妤和孟观汀在，没想到除了在西北部队没回来的路池聿，其他几个人全都在。

    “怎么回事？”他愣了片刻，出什么大事还要开个集体会议。

    陆时商转头看向几个人里最稳重的孟观汀：“你今天怎么没加班？”

    “……”孟观汀咬了咬牙，“我这都是为了谁。”

    偏陆时商一脸懵，他幻视一圈，除了一副事无关己窝在一旁打游戏的林陆，其他都怎么好像……都在瞪他？

    特别是两个妹妹。

    “我怎么了我？”

    孟观汀眼珠子轱辘转，愣是说不出一句话。他叹了口气，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他插手算什么事啊。

    他转头看向两位主谋，让沈明妤和余悦主动说。

    “二哥，你坐。”

    沈明妤说完，叹了口气，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整个客厅只剩下林陆打游戏的声音，‘哒哒哒’愉快的声音压根不知道其他几人的心烦意乱。

    孟观汀‘啧’了声，语气深沉：“林陆。”

    ‘啪嗒’手机砸在胸口，林陆不管其他队友，麻溜收起手机站在孟观汀面前，小心叫了声：“哥。”

    “洗点水果去。”

    林陆：“噢。”

    钟表走了一刻，还是无人开口。陆时商忍无可忍：“你们到底想说什么，不说我走了。”

    “说说说。”沈明妤拉着他不让走。

    她静默片刻，问道：“你昨天晚上突然公开结婚，是因为不想被骚扰还是因为二嫂才愿意公开？”

    陆时商冷嗤一声：“你这是什么问题，我和你二嫂是夫妻，公开不就是应该的吗。”

    余悦问道：“你觉得二嫂喜欢你吗？”

    陆时商手里拿着打火机把玩，盖子开开又合上，听到这句话打开又合上的间隔时间有些长。

    厨房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陆时商合上打火机盖子。也就是他们几个，换个人谁敢在他面前问这种问题。

    他耐心解答：“季予是我老婆，不喜欢我喜欢谁？”

    陆时商笑了声：“原来是关心你二哥啊，放心，你二哥和你们二嫂的感情好着呢，不用担心。”

    “还好呢。”沈明妤小声嘟囔，叹了口气又加大声音，恨铁不成钢，“可是二嫂对闵瑜一点都不在乎，你知道一个人对情敌不在乎是因为什么吗？说明她对你这个人不在乎！只有不在乎你才会不在乎情敌。你还好着呢，昨天二嫂还关心闵瑜长这么好看为什么没戏拍呢，她关心闵瑜没戏拍都不关心你和闵瑜之间的事。你还没事呢，昨天晚上就是亲一个异性，她宁愿喝酒都不找你，就这你还不反思！闵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你她初识，那么多人起哄，你觉得二嫂心情会如何！她说不在乎就真的不在乎吗？她要是真的不在乎，你就完了，知道吗陆时商！”

    沈明妤一口气骂完，差点缺氧，接过余悦递过来的水杯，喝完喘着大气。

    “累死我了。”

    从厨房端着水果盘的两人呆呆站在沙发旁没往前走一步，一直等到沈明妤输出完才把果盘放在桌子上。

    林陆咽了咽喉咙，轻轻把果盘往沈明妤面前推。

    喝完水沈明妤终于反应过来她刚才骂的谁，那可是她的提款机。

    几人小心翼翼望向陆时商，他眼神放空，似乎是在跑神。

    陆时商只是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醉酒后门口那个轻柔的吻。

    以及季予的那句：“陆时商，你能不能不要再让我难过了。”

    昨晚昏暗无光，他盯着她看了好久，才看清那道目光。

    此刻酒醒后刻意回想，才发现里面包含太多情绪。

    陆时商回过神，面前的几人全都望着他，他扯了扯嘴角：“看我做什么？”

    沈明妤咽了咽喉咙，刚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就听见陆时商语气随意：“昨天晚上你二嫂已经给我解释过了，不要瞎担心。”

    “噢。”沈明妤松了口气。

    来的目的达到，沈明妤拿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同余悦站起身离开。

    屋里只剩下三个男人。

    林陆偷偷摸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果不其然被举报了，他一脸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