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作品:《仅他可见

    他现在完全不能承受被纪槿玹这样用力地往深处咬。

    就像是脖子里嵌进了一把刀,絮林瞬间痛得没了力气,眼前出现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噪点,他张着嘴,想说话,喉咙里发出的却都是碎片般的呼吸声。

    纪槿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边用狠劲咬他,一边捂住他的嘴巴。

    絮林视线模糊,失去意识之前,他咬破了舌头,嘴里泛着血腥味,和尚未散去的苦涩药味交杂在一起,变成一种怪异粘稠的滋味。

    恍惚间,他仿若听到噗嗤一声轻响。

    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他脖子里,被咬穿了,碎掉了。

    第52章 分化

    50%的概率。

    絮林脖子里的腺体沉寂多年,要从一颗萎缩的种子里抽取到足够的汁液是很困难的事情。

    秦屿从絮林后颈里抽出的那几支血液样本,纪槿玹最终只在里面提取到了8ml的稀薄信息素。

    “这就是能取到的全部了。”

    “再抽,絮林先生的身体会受不住的。他的腺体本就特殊,如果多次暴力对待,说不定他会有生命危险。”

    这仅仅8ml的信息素提取液就是纪槿玹如今能得到的全部。

    他要留住絮林。

    所以絮林要分化成omega。

    ——一个和他匹配度极高的omega。

    絮林的腺液稀缺,在这得来不易的8ml信息素提取液用完之前,他必须成功。

    为了让自己和他的匹配度更高,纪槿玹不顾秦屿的劝阻,提取了自己的信息素,与絮林的信息素提取液一起,用来配制试剂。

    二人信息素相合性超过70%的试剂,就是合格品。

    直接将试剂注射进絮林的后颈里,是最有效也最保险的方法。试剂会留在絮林的腺体里,等到腺体成功长成,絮林分化的那一天,他就会成为和纪槿玹匹配度最高的omega。

    但絮林承受不住这样的操作方法。

    他不想让絮林承担这个风险。

    于是,纪槿玹便将这些尚不知有没有效果的试剂,统统注射进了自己的腺体之中。

    s级的腺体没有那么容易损坏。

    他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也习惯了这种实验。

    如果注射试剂后没有异常反应,再由他自己,去咬絮林的后颈,将已经在他腺体中融合过的信息素注射进絮林的腺体内。

    纪槿玹本身的高阶信息素,辅以刺激絮林腺体生长的药物,最后再是让他们匹配度更高的试剂。

    万事俱备。

    絮林的分化只是时间问题。

    絮林知道自己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纪槿玹按着他狠狠咬了他一次之后,絮林后颈那一片就彻底肿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里面一跳一跳的东西,好似有一团空气在他的后颈里慢慢鼓胀起来,挤压着他的血管,皮肤,恨不得破皮而出。

    他浑身软得好似被车辆碾过,手脚都抬不起来,甚至都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絮林开始没日没夜地昏睡。

    没有美梦,没有噩梦,只是没有知觉地睡着,灵魂游离在身躯外,风筝一样被风卷着走。

    偶尔几次,他也有醒来的时候。

    每次睁开眼,看到的都是纪槿玹。他要么在往自己的嘴里喂药,要么,就是在咬他的后颈。

    絮林很痛,什么地方都痛。

    纪槿玹的声音嗡嗡的回荡在他快要失聪的耳边。

    “再坚持一下。”

    “很快就好了。”

    “会没事的。”

    安慰他吗?不像。倒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他吻去絮林脸颊上因痛而生理性淌出的泪,再去吻他沾满药味的嘴唇。

    “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

    “你想去哪里?你要回家吧,好,那我和你一起回去。你介绍你的老师,朋友,给我认识,好吗?”

    他抚摸着絮林的脸颊,诉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我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把所有人都请过来,让他们都看到你,看到我。”

    “絮林,你会是我的omega,而我,我也是你永远的alpha。”

    “我们只属于彼此。”

    絮林不知道这样昏沉的日子度过了多久,某一天,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身上滚烫,口渴得厉害,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

    他想喝水。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烧了。

    撑着身体下床,头重脚轻站不稳,他扶着墙壁行走着,站都站不直,两腿哆哆嗦嗦地往洗手间去。

    他快要渴死了。连下楼去倒水的时间都等不得,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就往嘴里灌自来水,冰凉的水液进入喉管,刚在胃里待了两秒,不等浇熄这股难言的灼热,不适感疯狂上涌,他把水又全吐了出去。

    他捂着痉挛的胃,跪倒在地。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流淌着。

    他跪不住了,颓然倒在地上,瘦削的身体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冷汗打湿了他的衣衫。

    絮林牙关紧咬着,挡不住嘴里的呜咽。

    他只觉血管里似乎有无数只透明的虫子在爬行,游动,啃咬着他,又麻又痒。

    他连呼喊,站起的能力都没有,视线模糊,他快要被这种痛意逼疯了,难受得用额头去撞地面。

    没多久,他听到急促朝他逼近的脚步声。

    随后,他被人用力从地面上抱起。

    是纪槿玹。

    重影的视线里,他似乎瞥见纪槿玹惊慌的表情,还有摔碎在地上的药碗残渣。

    絮林被放到了床上,神志不清地去推纪槿玹按在他后颈上的手指。

    “痛……”

    他听到纪槿玹在说:“我知道很痛,再忍一忍。”

    忍不了。

    受不住。

    絮林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挖出来,挖出来……”絮林不喜欢后颈里让他痛苦的东西,抓着纪槿玹的手,迷糊间竟忘了一切,冲他恳求,“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好痛,我受不了了……”

    他下意识地推搡着按住他的纪槿玹,模模糊糊又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递给纪槿玹一样东西。

    “止痛剂。”

    是秦屿的声音。

    有只蚂蚁咬了一下他的胳膊,咬了他一口,很快逃走了。

    纪槿玹把他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背,他亲着絮林的额头,喃声哄道:“快好了,快好了。”

    好。

    什么时候才会好?

    絮林不知道。

    额头上被他用力磕着地面,磕破了皮。

    纪槿玹仔仔细细地帮他消着毒,上药,清理着。

    絮林时睡时醒,睁开眼时,看到最多的就是这样的纪槿玹。照顾着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一霎那,絮林什么都不想和他争了。

    絮林张着干燥的嘴唇,声如蚊蝇:“不要这样了。”

    纪槿玹停了动作,和他对视。

    絮林仿佛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不了解。他只是一个在森林里迷了路,找不到出口的人,请求着纪槿玹不要领着他,把他往森林深处带。

    “我想回家。”絮林眼角溢出一滴泪,滑落,被枕头吸食殆尽。

    纪槿玹低头,吻在他眼角,唇瓣沾着絮林的眼泪,湿漉漉的泛着光。

    他什么都没说。

    絮林烧了一个星期,一星期后的某天晚上,絮林睁开了眼睛。

    眼睛还没彻底打开,他的鼻尖就充斥着一股花香。

    很浓郁的花香。

    蛮横地涌进他的鼻腔,往他的五脏六腑,骨子里钻。

    勾着他,引着他。

    絮林无意识地扯过身上的被子,放到鼻尖下嗅闻,闻到了一些香味,可还不够,又扯过身旁的枕头抱在怀里,这些东西上面都有这股味道,可是很快,絮林就不满足于这些,他想找一个更浓的,花香的源头。

    咔哒。

    他忽然听到一声轻响。

    是房门上锁的声音。

    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眯着眼睛去看,才看到门后面站了个人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絮林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觉得花香更浓了。

    人影朝他走近,越靠近,那股味道好似有了实质性,快要逼得絮林睁不开眼睛。

    絮林眼睫无力地抖了抖,看着来人走到床边。

    纪槿玹单膝抵在床面上,俯下身,轻轻扯下了絮林身上的被子,揪出他怀里的枕头。

    絮林身上穿着的睡衣很薄,被汗打湿,透了,纪槿玹一点点地帮他解开扣子。

    他凝视着絮林失神的眼眸,手指抚上他的后颈,微微凸起的地方被他的手指拂过,絮林打了个哆嗦,但没有躲开。

    这里面,是絮林已经完全成熟的腺体。

    纪槿玹弯起嘴角。

    他低下头,吻了絮林。

    絮林没有像之前那样排斥他,推拒他,而是环上纪槿玹的脖子,回应他,接受他。